北美地区的大都市都有唐人街。蒙特利尔也有一条唐人街,由于这里是法语区,中国人到这里不仅要会英语,还得要懂点法语。因为又多了一层语言的障碍,所以来这里的华人不是太多,远比不上附近的多伦多和温哥华市。在唐人街开店的大多是广东人(近年来越南人来的也不少),他们在这里做的大多是粤菜,口味也绝对正宗,特别像饮早茶,不仅品种多,吃法和习惯也和广东一样,整个就是一个广东、香港餐馆的翻版。
唐人街的粤菜之所以能得以推广,也是人家老广长期苦心经营的结果。这里,不得不又提到老一辈华侨的贡献。北美地区最大规模的华人移民,应是在十九世纪的中下叶,那时北美地区开始了大规模的铁路建设,当时的很多华工被贩猪仔般来到了这里,下苦力,修铁路。北美地区很多条铁路干线的建设都有华工付出的血汗和生命,前几年加拿大多伦多市还为此修建了纪念碑,以表彰和纪念当年华工的功绩。修完铁路后,很多人也就留了下来,靠开餐馆和洗衣店为生,加上以后的华人移民,他们在这里艰苦创业,世代经营,终于在这里形成了一片与主流的西洋文化迥然不同的华人的商业文化区。由于当年来这里的华工大多是广东人,所以他们也就很自然地在这里经营起粤菜来。经过多年的努力,粤菜站稳了脚,也赢得了当地的很多白人消费者的喜爱。当然由于这些餐馆的主要客人群体就是那些客居加国的老广们,老乡给老乡做菜自然也就马虎不得,口味当然正宗!
川菜在这里的遭遇可就大不一样了。四川地处内陆一隅,自古牵起线线往外移民的就很少,所以在这里四川菜的推广还得借助于海外侨胞(大多是香港和台湾同胞)的努力,而他们大都是外省人做川菜,又是做给当地的老广和老外吃的,关系隔了几层,口味自然也就差得远了。不过,唐人街的中餐馆打出川菜品牌的也真不少,但大多是和其他菜混杂,什么京菜、海南菜等等,有的胸怀更加宽广的还要囊括日本、越南、泰国、印度的菜,好像客人一来就可以在他这里吃遍亚非拉似的。所以,川菜也只是其中的一个点缀。
既然是点缀,有时就点得有些离谱,叫我们这些资格的老乡也会有相见却不相识的感觉。比如“红油抄手”,抄手里根本就见不到红油,而放的是花生酱和一种甜酸甜酸的辣椒酱,还没得一点油气;又比如“麻婆豆腐”,可见不到一点花椒,也不用辣豆瓣,仅是一碟番茄酱熬豆腐而已;还有“四川辣子鸡”,却吃不倒辣椒味,而只是胡椒味,等等。过去只看过川戏里有变脸的,这会我们到领教了川菜的“变脸”了。
后来和在这边住得久了的四川老乡聊起,他们才说,这里的川菜大都是这里的厨师做的,他们做惯了广东菜,要做川菜也就是在原来的做法上加重颜色和味道而已,这样的川菜很难和川味扯上边,但却要取上一个地道的川菜名字,打出川味的招牌,这恐怕也是一种包装吧,这倒也可以看出川味的招牌真的还很响呢。
《晏子使楚》上有一段话,叫“橘生淮南则为橘,生淮北则为枳,叶徒相似,其味实不同。所以然者何?水土异也。”同在异国他乡,粤菜却能保持住“橘”的味道,而川菜却变成了“枳”的味道,其所以然者又如何呢?看来也还有时日和功力的问题。在这些华人尤其是四川人也不太多的地方,川味的招牌竟能叫得如此响亮,说明川菜的推广已经有了很好的条件,相信只要经过不懈的努力和潜心的推广,川菜在这些地方的“变脸”会再变回来的。当我再次漫步在唐人街上,看着那全是中文的店招,望着那满是中国情调的店铺,我真的企望这边的川菜有一天也会像侨胞们今天所创造的业绩一样,由几颗小草长成一遍绿茵,由几株幼苗长成一遍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