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双食帮,就是只要在外面吃饭,总去两种饭店:一是海鲜做得特别好的店子,另一个则是上好的川菜馆子。
在青岛,我是双食帮。
所谓双食帮,就是只要在外面吃饭,总去两种饭店:一是海鲜做得特别好的店子,另一个则是上好的川菜馆子。
怎能不吃海鲜呢?梁实秋言:食有鱼,出有车。必是在青岛最能得到大范围实现:靠海吃海,青岛鱼多虾蟹丰,还因这里路陡坡多出门多半要以公交车、出租车代步。青岛人想必都很会居家过日子,不喜将海鲜翻转花样。那些有各种花式的鱿鱼、海螺、蛤蜊的饭店,多半装修精致,是用来招呼外地游客的,如我们这样的双食帮一般只去那些看上去并不光鲜的馆子,惟有这种地方,有我们吃着舒服的海鲜菜。春末夏初时节,先是蛏子丰收,要吃白水煮蛏,就是图个鲜美,单用醋与姜末调味;蛤蜊则多会叫辣炒花蛤、蛤蜊烧茼蒿,有时候发现没有汤了,就叫一个蛤蜊疙瘩汤——就是面疙瘩与蛤蜊一同拨进热水煮。如果恰好有三四人同行,又想好好吃顿海鲜大餐,势必要去吃清水海鲜锅。经过多次尝试,我发现最出名的火锅店是“张大妈“与”遥遥“,而后者的火锅酱料尤其好,辣椒油是自家炸出,香而不辣,遂频频光顾于此。手势极其熟练地点菜,虾、蛤蜊、蛏子、扇贝等海鲜统统端上来,再取些毛肚、黄喉、肥牛羊肉,青菜豆腐自会赠送少许,绿油油、红润润、白亮亮,各有姿色,独具美味。黄铜锅,添了木炭,加入清水而舍浓汤,就是为了这海鲜的鲜美,一干人各自埋头大吃,将锅内物捞出、剥壳、沾姜醋汁或香油芝麻酱,不出一个时辰,桌子上便堆满了一个个空城一般的空壳。
而说起川菜,则总是与刺激有关。郁闷了、疲惫了、生气了,需要一餐美食来发泄一通,以抚慰情绪,惟有川菜能担负起这重任:辣、油腻、量大,吃起来格外的实在刺激。最近川菜在青岛一直异常火爆,家家有花活,人人有绝招,你方出个独创的花蟹炒年糕,我家拿出个老妈风暴鱼……常去的川菜店是天府老妈,酸菜鱼、毛血旺、老妈辣田螺都是量大味道正,酸菜鱼卖相绝佳,浓白色的汤,深翡色的酸菜,衬托其中的鱼肉之肥美,却独独不辣,是点缀一桌子麻辣的好配角。加班时常与同事去吃川菜,满满的疲累与郁闷无处撒,便施加于饭桌上。先下手的是口水鸡、川北凉粉这类小凉菜,其次是毛血旺。这里的毛血旺量虽大,却敌不住我们这群饕餮,先下手者王,迟下手者寇,与双食帮共餐次数多了必知这真理,放不下矜持,就等着捞红油去吧。一堆筷子,下手顺序基本如下:血旺、毛肚、泥鳅、午餐肉、海带,最后是豆芽和笋丝,有嘴馋者总感意犹未尽,继续打捞,拣大颗泡辣吃得是津津有味。而田螺,是等大势已去之后才会享用的点心,每人在战火硝烟中的上半场就吃这玩意儿,戴着一次性手套,手执牙签,嘴里嘶溜溜地吸,从不在乎仪表姿态,将心里的火全都抛出来,给了毛血汪酸菜鱼辣田螺们。我喜欢的一位作家说,人生多有惨伤,吃,在很多时候,是我们对于生命,唯一的报复。
我爱这种报复,有趣的是,对我这样的双食帮之人闯荡江湖,这报复便来得“两面三刀”,来得双管齐下。